第三章.娘子軍出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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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天,晚上九點左右,范大姐看完電視,麗雀扶著走進房間,她順手拿起桌上的T報,然後坐在床上。她提醒麗雀:「明天德恩寺要辦水路法會和義賣,記得早點起來,還有出去時記得把門鎖上。」

 

「喔。」麗雀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,便走出房間,想到阿姑又要去寺廟義賣捐錢,心裡就老大不爽。陳新說的沒錯,夫妻同心;其利斷金。事實擺在眼前,我不可能一輩子依靠阿姑,要賺大錢;要過好日子就得跟陳新合作,她決定今晚無論如何,一定要去找趙玉芬談大麻的事。

 

范大姐攤開T報第六版廣告欄,她眉心緊蹙,雙手因緊張而有點顫抖,她戴起床頭的老花眼鏡,聚精會神;一字不漏的看完。她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,放下報紙,閉上眼睛,她吐了一口大氣,剛剛緊張的心情頓時舒緩不少。

 

她跛著腳走到窗抬邊,檢查窗戶有無關緊,接著關掉電燈,只留下一盞床頭燈,然後側身躺下,濕寒的空氣使她打了個冷顫,拉起身旁的棉被把身體緊緊裹住。


在昏暗中她又想起了杳無音訊的兒子,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,像跑馬燈似的又在她腦海中走了一遍,兒子是她胸口永遠的痛,她的心揪的緊緊的,她翻身平躺,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。

 

時間在暗夜中走的特別蹣跚,幾乎停滯不前,她翻來覆去,不知躺了多久,睡意才漸漸爬上心頭,過了好一會,在半夢半醒之間,一團黑影匍匐在她的床尾,伺機而動,忽然黑影一躍而起,使力往范大姐的脖子上掐。

 

「啊!又來了?」范大姐死命掙扎,想大聲喊救命,卻叫不出聲來,幾乎窒息的她,忽地靈光一閃,默念佛號:「阿彌陀佛、阿彌陀佛‧‧一股氣又回到胸口,整個人又有了力氣,她本能的伸手抓住掐著她脖子的手,試圖想掰開黑影之手,這一抓,黑影忽然鬆手,一溜煙往門邊逃之夭夭。

 

范大姐發現黑影不只一次想謀殺她,包括那次車禍,肇事者逃逸之後,黑影就三番兩次想殺她,她覺得他們是同一夥的,她以為搬來這裏可以躲開黑影的糾纏,沒想到還是破功了,這裡已經不再安全,她決定這幾天就搬家。

 

驚魂甫定的范大姐摸著僵硬又痠痛的脖子,喘了口大氣,乾咳了幾聲,拿起桌上的茶杯,喝下一口茶,心情稍稍穩定下來,她拿起桌上的電話,按內線叫麗雀下來。

 

抹上粉餅、口紅,穿著大衣外套,拿著仿的LV包包,正要踏出房門的麗雀,忽然聽到內線電話響了,她停下腳步,丟下包包,「阿姑還沒睡?唉!這個老人家又反常了,越來越糊塗,一定又是‧‧」麗雀一邊咕噥,一邊下樓。

 

麗雀走到阿姑房門口,敲了兩聲門,等著阿姑來開門。范大姐懷疑麗雀離開時一定忘了鎖門,所以黑影才能輕易進來殺她,為了証實自己的懷疑是對的,她坐在床頭謊稱門沒鎖,麗雀轉動喇叭鎖,門應聲而開。哼!果然沒鎖,這回妳沒理由說我又疑神疑鬼了吧!

 

「快來幫我按摩,我嚇壞了,剛剛有人闖進來要殺我!」范大姐有氣無力的說。

 

「怎麼可能!門窗都鎖著,歹徒怎麼進來的?」麗雀一副懷疑的口吻,「阿姑,妳又作惡夢了,一定是夢到鬼壓床,以為有人要殺妳。」

 

「妳錯了,」范大姐反駁說:「我剛才沒開門,妳走的時候忘了鎖門。」

 

麗雀坐在范大姐背後,一邊按摩,一邊心虛的替自己辯解道:「噯呦,就算鎖了也擋不住壞人,歹徒真要闖進來,辦法多的是。」

 

范大姊說:「這裡不安全,我打算搬家。」

 

「又要搬家!這裡不安全,搬到別的地方就安全嗎?」麗雀不以為然的說。她恨死了搬家,之前為了躲卡債四處搬家,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,又要為這莫名其妙的黑影搬家,老天爺為何如此待她?心中一片悽然,覺得自己的命運像浮萍似的,風吹水流,漂泊不定,總是靠不了岸,心裡越想越難過。

 

范大姐叫麗雀停止按摩,讓她坐在自己身邊,看麗雀一臉哀怨的樣子,心裡很不忍,而且帶著孩子常常搬家也不好,於是,她對麗雀說:「妳和小孩還是住在這裡,愛住多久就住多久,我一個人搬就好了。」

 

「阿姑,這這‧‧妳要搬去哪裡?妳還需要人照顧呢。」麗雀愣了一下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 

「你不用擔心,住和照顧的問題我自己會打算,不過,下個月開始我不再給妳生活費。」范大姐停了一下,又繼續說:「妳叫陳新回來住,小孩需要爸爸,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像個家。我知道陳新討厭我,其實我罵他、諷刺他,沒別的意思,只是想激勵他上進,都是為了他好,希望他能了解我的一片苦心。」

 

麗雀聽了喜憂參半,喜的是從此一家人可以團圓了。憂的是阿姑就要離開,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惆悵與惘然,而且最重要的是阿姑不再給她生活費了,她必須自己張羅。

 

麗雀看阿姑睡著了,鎖上門離開房間,她回自己房間打了一通電話給陳新,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事情,然後拿起包包,準備出門找趙玉芬談大麻交易的事。

 

麗雀一邊開車,一邊回想最後一次和趙玉芬見面,是在她老公的告別式上,那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了,她記得那天阿芬穿著一身黑衣黑褲,帶著三個正在讀書的兒子,哭倒在老公的棺木旁,親友為之鼻酸,沒想到阿芬這麼快就爬起來了。

 

半個小時後,麗雀不知繞了幾條路,終於在阿芬的電話指引下,來到一棟偏僻的花園別墅前,人還沒下車,幾條猛犬就狂吠不停,立刻往車門撲過來。

 

 

坐在駕駛座上的麗雀被這陣仗嚇一跳,咕噥道:「阿芬真不夠意思,沒出來招呼我就算了,還放狗咬人,人還沒下車就給我來個下馬威,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?我可是來談生意的,又不是來嗆聲的。」

 

麗雀不敢冒然下車,她透過車窗玻璃觀察別墅環境,那是一棟歐式兩層樓約六十坪大的房子,加上空地大概有一百坪,別墅前面車道兩側是花園,靠近別墅窗戶前面各有一棵枝葉茂盛的菩提樹,另外頂樓也種著不少花草樹木,別墅兩側及後面都是果園,看起來既隱密又神秘。

 

麗雀透過車窗玻璃看到一樓客廳及頂樓有人影晃動,尤其是一樓在菩提樹葉的掩映下,隱約看到好幾個人影在交頭接耳,空氣中彌漫著不安與詭異的氣氛。

 

不久,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走出來,大聲喝止狗叫聲,客氣且世故的站在車門邊,彎著腰連連向麗雀道歉,「有夠派謝,我沒把狗綁好,害妳著驚了,派謝派謝。」年輕男子抓起地上的狗鍊將狗用力拉走。

 

麗雀吐了一口大氣,拍了拍胸口,但還是不敢下車,這時一個矮胖的歐巴桑走到麗雀的車門旁請她下車,然後領著她走進客廳,歐巴桑叫麗雀先坐下,隨即轉身離開。麗雀注意到寬敞的客廳裝潢的十分豪華、舒適,傢俱都是高檔的進口貨,櫥櫃上擺著各種進口的紅酒和洋酒。

 

過了一會,阿芬終於現身了,一七O的身高配上名牌褲裝,益發顯得高挑俐落,幾年不見,除了身材略為豐腴之外,外表沒多大改變。她有一張馬臉,連脖子也長,加上那雙機靈的小眼睛,活像一匹立著的母馬,為掩飾長臉,她刻意把眉毛和嘴唇畫圓,兩耳戴著圓形鑲鑽耳環。


她坐在麗雀對面的沙發,對麗雀剛剛受到的驚嚇,只是淡淡的說了聲抱歉,然後解釋道:「希望妳了解,我不是故意的,妳要知道,做這種生意──」她停下來,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著麗雀,麗雀點頭,表示了解她說的是什麼。

 

阿芬繼續往下說:「初次作生意,我怕妳被盯上、被跟蹤,不得不謹慎,所謂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。跟我作生意,妳可以放心,該給你的,我一毛都不會少,但必須照我訂的遊戲規則玩,妳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麼嗎?」

【待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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