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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  峰迴路轉

 

蕭經過全盤思考之後,決定先去找尼桑,蕭和安哥開著吉普車來到一個很偏僻的村落,這一帶方圓幾公里內只有零星聚落分佈,農舍就蓋在田頭或田尾,雞犬相聞,有些則位於山腳下,遺世獨立。

 

 

這個村子離大麻園最近,他們在一個雜貨店停下來,門口有好幾個老人在喝茶聊天。

 

 

蕭掏出香煙請老人抽,想藉機和他們搏感情,那些老人看他倆是外地來的,講話變得謹慎起來,眼神也多了一份戒備,有一搭、沒一搭的聊著,對那些老人而言,這輩子最熟悉的就是土地和農作物,偏偏蕭在這方面是外行,聊不上幾句,無法容入其中。

 

蕭口袋裏放著一張照片,照片上的人就是尼桑,那是他用數位相機從螢幕上翻拍下來的。

 

「你來我們這裏,有什麼事?」面容清瘦,頭髮半白的鄰長問。

 

蕭把照片拿出來給鄰長看,其他人也伸過頭來看,「這不是沖天炮?你找他幹什麼?你跟他是什麼關係?」鄰長的口氣不太友善。

 

 

蕭注意到鄰長的眼神閃過一抹怒火,但是看起來並非衝著他,而是針對沖天炮,也許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恩怨衝突?

 

 

「沖天炮是他的外號吧?他的大名叫什麼?住哪裡?」蕭沒有直接回答鄰長的問題,反而提了一堆問題,他想多打聽一點有關沖天炮的事,這才是他這趟來的主要目的。

 

 

「沖天炮好像姓廖,大家都叫他外號,名字反而不熟,他不住我們這一村,平常不來我們這一帶走動,他住山那邊。」一個老人遙指店門口對面的山頭說。

 

 

這個村落四面環山,不論你待在哪個角落,抬頭總會看到一片翠綠的青山對你微笑。有時午後下起一陣猛烈的西北雨,仿如千軍萬馬的雨勢,常把睡在客廳躺椅的村民吵醒。雨過天晴,一條銀色飛瀑從天而降,推開窗戶,一幅碧綠如洗的山水畫彷彿就掛在窗前。

 

 

鄰長撇著嘴,手掌下意識地握成拳頭,似乎一點也不想談沖天炮這個人,其他人看到鄰長陰沉的臉色也不想多談,氣氛瀰漫著古怪與沉悶。

 

 

蕭不想再打聽下去,免得顧人願。他一直以為鄉下人都很善良熱情,甚至會親自帶他上門去找,然後請他們在家吃頓飯。看來他今天是踢到鐵板─問錯人了。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,到現在為止,起碼已經知道他的外號叫沖天炮,還不至茫然無緒。只要有一點線索就好辦事,先從一個點切入,然後擴散成好幾個點,再連成數條線,由線輻射出去再織成面,如此整個輪廓就出來了。

 

 

十來分鐘後,他們的吉普車停在一條馬路上,到底哪條路才是通往沖天炮的住處?安哥跳下車,在路邊攬了個騎腳踏車載孫子兜風的歐吉桑,「請問,沖天炮住哪裏?

 

 

老人瞇著眼仔細打量了安哥一番,乎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,他隨手指向前面半公里遠處,有一大片甘蔗園的叉路。

 

 

吉普車彎進叉路,這條路其實並不寬,路兩邊可看到一望無際的蔗園。他們繼續循著山路走,蕭看到左前方路邊有棵大榕樹,樹下有一座土地公,好幾個婆媽擺了些鮮花和水果在拜拜。

 

為了拉進與婆媽們的距離,常安把車停在路邊,他們走到土地公前,上香且雙手合十跪拜,婆媽們看他倆那麼虔誠,而且不像在地人,問道:「你們是哪裡人?」

 

 

「我們是外地來的,要找一個很久沒見面的朋友,看你們在拜拜也跟著來拜拜,希望土地公保佑我們找到朋友。」蕭面帶微笑的說,一邊拿出沖天炮的照片給婆媽們看,

 

「這是廖聰天嘛!」一個阿婆瞇著眼把照片拿得遠遠的。

 

原來尼桑叫廖聰天,難怪大家都叫他沖天炮,總算有了一點具體眉目。

 

 

婆媽們看著廖聰天的照片談論起來:「聽說他年輕時很風流,為了那個沒老公的阿菊,和大安村的鄰長大打出手,鄰長撂下狠話,要是沖天炮敢踏進大安村一步,就要叫他用爬的回去,兩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。」

 

 

「我記得好像不是這樣?」另一個婆媽說:「阿菊的老公阿國跟沖天炮是換帖的好朋友,她老公車禍臨死前交代沖天炮要幫他照顧阿菊母子,沖天炮答應了。

 

有一天鄰長喝了點酒,仗著幾分酒膽,跑去阿菊的雜貨店騷擾她,這種情況已經發生好幾次了,阿菊不堪其擾。好死不死,剛好那天沖天炮來看他們母子,一到雜貨店,看到這狀況,二話不說就把鄰長揍了一頓,鼻青臉腫的鄰長向沖天炮嗆聲說,有本事來大安村,看我怎麼收拾你。

 

 

誰說的版本才是真的?蕭並不在乎,他從婆媽手上拿回照片,盯著照片看了半晌,粗獷霸氣的臉孔後面,究竟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?至於這個阿菊,有必要找個時間去拜訪她,蕭心想。

 

 

接著,一位婆媽又說了一則有關沖天炮的往事:「據說那座山的某個山洞藏了很多黃金,二次大戰結束,日本戰敗,臨走前把一大批黃金偷偷運到深山裏藏起來,這個秘密當時沒人知道,甚至光復後也無人知曉。幾年前我們那裡有個年輕人到日本遊學,他住在一個寄宿家庭裏,碰巧那個男主人的父親就是當年開車的司機,在一次閒聊中得知他來自南台灣某個小鄉鎮,於是向他透露了這段陳年秘辛,那個年輕人回台後曾去山上找,但沒找到,消息才慢慢傳開來,聽說沖天炮也跑去山上找黃金,還請了怪手來挖山洞。」

 

 

‧‧聽說沖天炮也跑去山上找黃金,還請了怪手來挖山洞‧‧

 

婆媽的話似乎觸動了蕭的某根神經,剎那間,他陷入一種忘我的思緒中,連帶也啟動了他的想像空間,那飄渺無艮的空間,點點滴滴且隱隱約約串起了與某些事件連結的網路,他拿出紙筆記下重點。

 

 

蕭想進一步打聽沖天炮與大麻園的關係,他問婆媽:「沖天炮住那裏?」

 

「他的房子就在這條小路的末端,他養了很多狗,從來沒人去過他家,他也不歡迎人家去,是個很龜毛的人。」

 

臨走時,蕭又問:「阿菊住哪裏?」

 

「她住鄉公所後面那條路上,她的雜貨店在農會斜對面。」

 

蕭拿記事本記下來,然後和安哥上車,往路的最末端駛去,約十來分鐘後,忽然聽到淒厲的狗叫聲,沖天炮的住家應該就在這附近,他們把車停在一顆隱密的大樹下,循著狗叫聲小心的往前走,走了約一百公尺,看到一處綠色的鐵皮屋在樹林中若隱若現,隨著距離越來越進,狗吠聲也越來越急,兩人戰戰兢兢的,一點也不敢大意。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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