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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一點。

小琪抱著哈囉Kity，斜躺在棉被上，正在用手機和她的同學小純聊天，兩人聊得正起勁，聊到班上的男同學，聲調突然高亢起來，兩個小女生眉飛色舞，笑聲連連。

不一會，小琪的手機傳來鑰匙和東西掉落地板的碰撞聲，在寂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清晰。

「那是什麼聲音？」小琪緊張的問。

「別緊張，是我爸拿鑰匙要出門工作，太趕了，不小心碰到電視上面的相框。」這麼晚了還沒睡，小純怕被爸爸罵，她躡手躡腳的站在門縫邊，往客廳偷看。

「你爸是做什麼的？這麼晚了還要出門，好辛苦喔，他時常這麼晚出門嗎？」

「我爸是Doctor，他偶爾會這麼晚出門，我已經習慣了。」

「我爸也是Doctor，可是，我爸卻跟你爸不同，他時常這個時候，甚至更晚才回家，有時身上還有酒味呢。」

小純聽了嚇一跳，忙問：「我沒聽錯吧？我爸說Doctor在工作時不能喝酒的，人命關天，一點也不能馬虎，他很重視這點。」

「你爸很有‧‧很有‧‧」小琪一時忘了如何表達，她記得在電視上聽過那句話。

「你是說職業道德嗎？」小純接下去說。

「對對，你爸很有職業道德。」小琪接著說：「有一次，我聽到我爸在講手機，他也說他很有職業道德，錢收了，一定替人辦事，若辦不成就退費。」

小純問：「你爸辦什麼事？」

「我不知道，我爸不准我問，他說小孩子有耳無嘴。」小琪埋怨道：「我爸不管我；也不關心我，他只關心他自己。」

「怎麼會？我爸好關心我，上次月考我考第三名，我爸看到我拿回去的獎狀，就帶我去吃麥當勞慶祝，他說了好多鼓勵我、讚美我的話，還把我的獎狀貼在客廳牆上。」小純高興的說。

「你爸真好，有一次我想把我的獎狀貼在客廳，結果他說，你沒看到牆上已經掛滿照片了，你的獎狀就貼在自己房間好了。」小琪抱怨說。

小純問：「你家客廳都掛誰的照片？」

「照片上的人我全都不認識，每個都穿西裝、打領帶，我爸請人用很漂亮的相框框起來，他說那些都是大人物，很重要的大人物。」

小純說：「你爸很厲害，認識那麼多大人物。」

小琪說：「我才羨慕你爸，真希望我爸也能去你爸那裏上班，你爸在哪上班？」

「在醫院。」

「你爸呢？」

「我爸也是Doctor，可是，他從來沒去醫院上過班。」

「那你爸都在哪上班？」

小琪想了一下，說：「其實我也不太清楚，我曾經聽我爸在講手機時，提過要去招待所談事情。」

「你確定你爸是Doctor嗎？」

「我爸真的跟我說過他是Doctor，雖然他常常騙我，可是這個他應該不會騙我吧？」小琪邊說邊從床上跳下來，跑去她爸的書房，打開抽屜，拿出那張寫著英文的畢業證書，她左看又看，還是看不懂那些豆芽菜是什麼意思。

小琪今年才讀小二，她上的英語家教班，還沒有教到那麼複雜的單字。她上谷歌，終於查出來了，她告訴小純說：「原來我爸是榮譽政治學博士！」

小琪突然聽到汽車駛進車庫的聲音，一定是爸媽回來了，她關上手機，趕緊跑回床上躺著，她聽到腳步聲往她房間走來。

一會，爸媽站在床前看她，她聞到爸爸吐出的氣息有酒味，而媽媽身上有香水的味道，兩種味道混在一起好難聞，她想伸手捏鼻子，但又怕穿幫，過了一會，爸爸終於轉身走了。

媽媽帶著愧疚的表情坐在她床邊，幫她理了理被子。她假裝睡著，如果被媽媽發現她這個時候還沒睡，瑪麗亞一定會被媽媽叫起來罵一頓，她可不希望瑪麗亞被媽媽罵。

瑪麗亞是她家的菲傭，今年二十二歲，清純的模樣，看起來像剛畢業的大學生。有時她看小琪一個人在家無聊，就會教她唱英文歌、玩遊戲，小琪把瑪麗亞當成是她的玩伴。

媽媽憐惜的摸了摸小琪粉嫩的小臉頰，在昏暗的燈光下，她瞇著眼看到媽媽手上的鑽戒一閃一閃的，好漂亮！還有脖子上也戴著一串項鍊，垂在胸前的綠色墜子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。

小琪翻身坐起來，揉著眼睛佯裝睡醒，她撲到媽媽懷裏，沙啞的喊道：「媽媽回來了！」

小琪的媽媽緊緊摟著女兒，好似要把心中的愧疚化成一股力量，全部灌輸到小琪身上，半晌，小琪仰起臉看著媽媽：「妳戴的戒指和項鍊好漂亮，它們都是名牌嗎？」小琪在電視上看過介紹名牌的節目。

「當然。」媽媽笑了笑說：「不是名牌，媽媽還看不上眼呢，怎麼？我們小琪也懂名牌呀。」

小琪高興的笑了笑，看著媽媽手上的鑽戒又問：「是什麼牌子？」

「Tiffany。」媽媽把手伸到眼前晃了晃。

「媽，你項鍊上的墬子顏色好綠。」

「這是冰種翡翠。」

「那一定花了很多錢？」

「一毛錢都沒花，是來求爸爸幫忙的人送的。」

「爸爸是做什麼的？」

小琪的媽媽想了一下，說：「爸爸是幫人家喬事情的。」

小琪一臉疑惑的問：「什麼叫喬事情？」

「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，快睡覺，這麼晚了。」